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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融風暴爆發一年後,此刻,市場極不尋常。三個矛盾前所未見的同時出現,顛覆以往經驗,令人匪夷所思。

 

市場動向不尋常

第一個矛盾:美股回升、長債殖利率卻下跌?

投資客預期股市報酬率高,將資金從債市移往股市,因此債市的殖利率會越高、價格會越低。但美國十年政府公債,殖利率卻從六月反向走低,到三二一%,顯示投資人仍憂慮經濟前景。

 

第二個矛盾:日圓走強,日股卻持續下跌?

通常貨幣走強,代表市場對該經濟體有信心,股市會同步走強;且貨幣供不應求,將推高利率。但,日圓走強,日股卻走弱,零利率依舊,顯示投資人也擔心,日本經濟基本面缺乏支撐。

 

第三個矛盾:民間黃金需求下滑,金價卻創歷史新高?

中國、印度兩國民間黃金需求,占全球前兩位,但兩國民間黃金需求已連續七個月下跌,傳統第四季黃金需求旺季並未發生。顯示金價推高並非來自民間需求暢旺,而是來自投機資金,以及機構法人因應美元貶值的避險需求,包括中國央行等政府單位。

 

投資大師動作也不尋常

連續五年看衰美國公債的債券天王葛洛斯,在美股向上推高之際,卻拉高其操盤基金的美國公債比率。華爾街避險基金天王約翰保爾森 也在今年十一月中宣布斥資二億五千萬美元,成立專門投資黃金相關類股和衍生性商品的基金,明年元月一日起投入市場。如果全球經濟逐步好轉,為什麼投資天王要反其道而行,增持防禦型資產?

 

原來,他們看到舊泡沫陰影未除,新泡沫幽靈再起。十一月二十五日,中東明珠、號稱「新紐約」的杜拜驚傳破產。杜拜與去年九月創下美國史上最大金額破產案的雷曼兄弟相同,都是舊泡沫的登峰造極之作。這個消息隨後在國際金融市場爆發大地震,讓全球股市資金蒸發二千七百三十七億美元

 

杜拜世界要求延期的近六百億美元債務,還不到去年九月雷曼兄弟宣告破產時的六千億美元負債的十分之一,為何市場會驚惶失措?

答案在於,市場懷疑杜拜財務問題不只於此。杜拜號稱的八百億美元債務,說不定只是帳面上的數字!人們也擔心,這種由政府出面、大言不慚的要求債權銀行延後償付債務的做法,可能引發其他國家的效法,造成國家主權債務違約事件。

 

儘管,十一月三十日,全球股市在一陣驚嚇狂殺後迅速回升,但這次事件凸顯投資人的惴惴不安——在心底深處,他們知道,目前的股市榮景建築在表面穩固、實則脆弱的流沙地上,「舊泡沫」與「新泡沫」,隨時可能將流沙上的榮景帶走。

 

何謂「舊泡沫」?何謂「新泡沫」?

「舊泡沫」的開始,來自於二○○一年網路泡沫。為了救經濟,美國降息至一%。一到七年,世界經濟緩步走揚,有基本面支撐,人們相信泡沫不易破,槓桿越玩越兇。「舊泡沫」的特徵有二:其一、政府大量舉債投入公共建設,企圖以舉債堆砌繁榮。 其二、低利率使大量資金移往股市,房地產相關產業大漲,以房地產為基礎的衍生性商品也應運而生。利用槓桿操作,大量金錢在國際市場流竄,也將全球財務風險綁在一起。

 

杜拜危機,結合了政府舉債拚經濟思維、低利率催生的國際游資,聯合開發炒作房地產,正是舊泡沫的典型案例。然而,直到雷曼兄弟宣告破產十四個月,且杜拜股市已經走跌一年後,杜拜世界債務延遲清償的消息仍震驚世界,顯示舊泡沫遺緒猶在。弔詭的是,如今逐步漲大的「新泡沫」,又再度源自前一個泡沫,相似的故事重新上演。為因應金融風暴,各國政府自去年第四季起,大舉降息、發債,印鈔救經濟,合力吹起新的彩色氣球,將乾癟的舊氣球團團包住,讓世人以為舊氣球不見了。

 

新泡沫下,如何撥雲見日?

「新泡沫」與舊泡沫相似,同樣建築在低成本資金、高財務槓桿、高債務上,但來得更急、更快,更缺乏經濟基本面。新泡沫構築在「cheap money」(便宜的錢)上,尤其是便宜美元。在資金推升下,美股、新興市場股市,快速站回雷曼兄弟破產前水準。

風暴後僅一年,人們為美股、新興市場股市、日圓、黃金、原物料價格榮景,舉杯歡慶。熱錢舞會熱鬧登場,「烏鴉」卻在樹梢示警。

新末日博士魯比尼十一月初發出警語:「現在全球的資產泡沫(編按:他特別點出股市、日圓、原物料三者)正越來越大;終有一天會大到破

十一月中旬《華爾街日報》旗下專業經濟雜誌《市場觀察》首席經濟學家凱爾納也強調:「非理性繁榮,也就是泡沫,重返世界!」

 

希臘神話中,義大利古國敘拉古斯國王的寵臣達摩克利斯,有回坐上國王寶座,發現座位上方,有一條馬鬃懸掛著一把利劍,隨時會掉下來。從此,「達摩克利斯之劍」形容看來高枕無憂的位置,卻隨時可能發生立即而明顯的危機。如今,「達摩克利斯之劍」高掛在包著舊泡泡的新泡泡之上,全球經濟現況,比想像中還要來得複雜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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